無論是在什麽年代，忍校剛畢業的孩子都多少會有點興奮過頭的。君憶落其實也是一樣，畢竟是多少年沒出過木葉那一畝三分地兒了——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離開保護的意義等同於面對未知的未來。

這次的任務，雖說是巡查國境，但這大幾百口子的陣勢，至少也是次應付對方的軍事行動才會出現的吧。或者是，這次任務是打掃某個之前行動的戰場或者是某個未開始的任務的誘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糟糕了。不過，這會兒宇智波家倆天才都在外面，要是真不小心一下子都出了事，宇智波家非反了不可……況且，現在已經不是戰爭膠著期，派忍校剛畢業的新人做誘餌，也不怎麽像三代的作風啊。

君憶落想著，跟著隊伍往前飛奔。

沿途風景飛快地流到身後。

“停。”隊長喝了一聲，伸出一只手示意身後三人站住。

君憶落深吸一口氣，緩緩環視四周。站在樹端，遠遠地能望到遠處的海岸線。海……這是多少年沒有再見過海了。多年前生活在一個海濱小城，而今，卻是完全不同。同樣是海，而這個海邊沒有家。想必遠處還有島嶼，而那些島嶼也沒有爺爺家和那些屬於幼年的歡樂回憶在其上，只有血霧裏走出的水之國忍者。

想到這種事時的感覺並不是悲傷，只是有那麽一點莫名的惆悵。如果可以的話，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能有多好……

回不去了。君憶落自己也知道。

“在你們上忍者學校的時候……”隊長低沈的聲音，“想必學過怎麽做巡查任務。”

君憶落和相葉早太點頭。

“好，再給我記住一條，永遠不要沖到我前面。”

“這個……”君憶落和相葉早太一時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

“記住！”

“是！”立刻立正應聲。

全程帶著淺淺微笑看熱鬧的止水卻突然斂了笑容開口：“隊長……”

“什麽事，宇智波？”

“是。請問，您能不能告訴我們實情，這次任務……”

“巡查國境。還有什麽問題嗎，宇智波？”

“沒有了，抱歉。”止水點點頭，噤了聲。

也只能跟在隊長身後在臨近海岸的地方巡查。不知為何，隊長走的並不是任何書中提過的常規巡查路徑，只是線路近乎筆直地朝著一個方向以比一般巡查快得多的速度前進。

君憶落刻意慢下兩步落到止水身邊，用眼神詢問止水發生了什麽事，止水卻只是搖頭，拍了君憶落的肩膀一下示意她走到前面。君憶落心說隊長這樣也就算了，怎麽連止水哥今天都……卻也沒問，老老實實地加速兩步回到了隊伍裏。

這還說只是巡查任務真的就是騙鬼了。

“隊長，兩點鐘方向！”走著走著，隊尾的止水突然喊了一句。

君憶落聞言也轉過了頭，看到一個小小的紅色火花隱沒在樹端。

“求救信號！媽的，還真出事了。”隊長罵了一句，立刻調轉了方向，帶著三個下忍朝著求救信號發出的方向飛奔而去。

奔襲速度很快，張口就有風灌進來。雖然是這樣，相葉早太還是問了：“請問，這到底是……”

前行中的隊長沒理會他的問題，於是君憶落試著猜測，“又有霧忍上岸來，和咱們的巡查隊伍碰到了吧……”

“大概不止是這樣。”止水說，“情報部近期有消息傳到警備部，說雷之國好像又在醞釀行動，也許那行動……不是雷之國那麽簡單。可以這樣猜測嗎，隊長？”

沈默兩秒，隊長沈沈地應了一聲：“嗯。”

於是繼續前行，直到一聲“提高警惕”。

快到了。

如果可以的話，君憶落倒是希望自己沒看到當時的場面。

血，恣意橫流的血，樹葉上樹幹上幾乎都帶上了紅色的斑點。林間的空地上，戰鬥還在繼續。

隊長說了一句：“別跟著。”就縱身一躍，加入了戰團。三個小忍者瞬間組成了背靠背的姿勢準備應對敵人的偷襲。

隊長從背後抽出了看似暗部制式的長刀，在下一個瞬間就斬殺了一個敵人，為一位受傷不輕的中忍解了圍。轉身，側滑一步，又攔下了一個霧忍斬向一個上忍的致命一擊，接下那位上忍的位置，和霧忍戰鬥起來。

“小落，相葉。”不遠處的樹上，止水突然小聲說。

“怎麽了，止水哥？”“嗯？”

“現在在和隊長戰鬥的是霧忍裏一個很有名的上忍。隊長他……手上有傷。”止水說著。因為看著不同的方向，君憶落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周之前，他用右手扛了兩刀……為了給我解圍。你們第一次上戰場，在這裏保護你們很重要，但是，我不能看著他出事。”

“你要去幫忙？上忍的戰鬥你確定你能幫得上忙？”雖然年齡其實是最大的一個，但一直給人感覺是空有一腔熱血的相葉早太突然嚴肅下來，問止水。

“確定。尤其是上周之後，我確定能幫得上忙。”

君憶落突然想到，“止水哥，你的眼睛，是不是……”

“啊。”止水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你們兩個小心。”

“嗯。”“好。”兩人點了頭，止水瞬身離去不知隱沒到了哪裏。君憶落隱隱感覺到止水的查克拉慢慢接近隊長的戰團，也就不再繼續關心，握緊苦無做好自己的戒備。

“相葉君？”

“幹嘛？”

“三秒之後，向前跳開。”

3——2——1——

君憶落和相葉早太各自向前一躍，同時，一陣風聲，一把刀插到了兩人原本的位置之間。

君憶落借著原本前沖的速度在旁邊的樹上一蹬轉了向，直接沖了回來。兩把手裏劍攥在同一只手裏，用兩把手裏劍的柄部夾住了對方的刀，往旁邊一帶。借著壓在對方刀上的力量身體重心向上，單膝頂向對方肩窩。對手剛一失去平衡，立刻有一把苦無從他身後探出來，切斷動脈，了結了他的性命。

“配合默契，相葉君。”

“叫‘早太’就行了嘛。”

“幸好沒讓他的刀法發揮出來，要不咱倆麻煩大了。”君憶落踢了一腳屍體想把它踢下去，用的力道卻不夠，只讓他翻了過來。

“怎麽呢？不是挺簡單就殺掉了。”

“你看他的手，那繭子沒個十年八年磨不出來。”君憶落說著把屍體踢了下去，“真打的話咱倆加在一起都未必能贏，估計也就是兩個一看就是下忍，大意了……”

“嗯，不能松懈吶。”

有時候與強弱無關，與經驗無關，只是一瞬間的疏忽就丟掉了性命……你看，這就是戰爭。這還不是什麽戰爭。只是一次，小規模的忍者沖突罷了。

戰鬥結束，敵方全滅。

自己的四人組除了隊長受了點輕傷以外，還算完好無損。君憶落正拿著繃帶給隊長包紮手臂上的傷——就算不是醫忍，一般這也是女生的活，就聽見不遠處有人高聲喊：

“有沒有醫療忍者？他媽的這裏有沒有醫療忍者！”

繃帶綁了結，隊長擺擺手示意讓他們過去看看。君憶落看了一眼止水，一起走了過去。每只小隊大概都有一兩個人過來，但是大家看著眼前的情況面面相覷——

沒有醫療忍者。這裏這麽多人，一個醫療忍者都沒有。

一般小隊的標準配置是除隊長外兩攻擊一輔助，輔助以幻術或是醫療兩方向最多。但是，現在聚在這裏的小隊最多都只畢業一年，除非是家學淵源，從小方向確定，哪來的速成的醫療忍者？帶隊的隊長當然不會是醫療忍者，於是就造成了現在的狀況。

“腹部鼓出，面部浮腫，內臟破裂，嚴重內出血……這個人，沒得救了。”人圈外面，君憶落從人縫裏看到了裏面的狀況，小聲對止水說。

止水還沒來得及回君憶落一句，就看到那個一直抱著還沒斷氣的下忍的中忍隊長沖出來，一把把君憶落揪住：“你說什麽？”

“嚴重內出血，這個人沒救了。”

話音剛落，君憶落被拎住領子一把提起來。那中忍雙眼通紅：“他還沒死呢，你告訴我說沒救了！你能看得出來，你是醫療忍者對不對？你為什麽不救他，為什麽不救他！”

“放手！”隊長不知什麽時候到了這裏，一手敲了一下那中忍的臂彎，用身體把差點就沖出來的止水擋住，橫了剛掉下來的君憶落一眼，擡頭對那中忍：“這丫頭是土系，忍術型！冷靜！”

那中忍長出一口氣，低下頭，眼裏的瘋狂都不再有，只是悲傷的眼神：“……對不起。”

人員清點。有一個去年畢業的小隊，全滅了。

他們是最先發現敵人的隊伍，雖然馬上放了求救信號，叫了人過來，卻沒能抵住敵人的圍攻。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在第一個前來救援小隊都沒趕得及。

第一個過來的小隊……鼬在其中。

從戰鬥結束他就低著頭倚在一邊的樹上。倒是沒受傷，不過看起來像是體力透支了的樣子。

君憶落拉拉止水，指指鼬的方向。止水看了一眼，點點頭，默默地走過去。君憶落倒是沒跟著，畢竟人家兄弟有什麽事萬一不好讓她知道呢，更何況她也大約有了猜測：

宇智波鼬八歲開眼……不會就是這次吧？

止水和鼬說著什麽，在背後打手勢讓君憶落過去。君憶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小跑到了他們身邊。偏頭眼神問止水怎麽了，止水只是眼神示意讓她看鼬……是了，連招呼都沒打，這還真不是鼬的風格啊。

“小——鼬——回魂啦！”君憶落在鼬的耳邊大聲喊。

鼬被嚇了一跳，終於有了反應，揉著一邊的耳朵，“小落……”

“你沒事吧？”君憶落問。

“嗯，我沒事。不過……”

“是你的同期吧，鼬。”止水接上說。

“啊。”鼬應了一聲，“以前關系還不錯，這次……只差一點沒趕得及。”

止水拍了拍鼬的肩膀，“節哀。”君憶落想了幾秒給了鼬一個大大的擁抱，“他們也不會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吧？振作一點啊！”

“謝謝……止水哥，小落。”

任務升級，木葉派了正規軍部隊來接替。整隊，回家。

一路無話。只是，快到木葉的時候，隊長說了一句：“看，這就是戰爭。最後一次機會，要成為忍者嗎？”這話自然不是問止水的，只是在問兩個新人。

相葉早太想都沒想，“當然！”

“我還有要完成的托付，所以……”君憶落瞇起眼睛一笑，“不會放棄的。”

隊長一直板著一張死人臉，自然沒什麽表情變化，只是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繼續前行，隊長突然想起什麽，轉頭問君憶落：“波風，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什麽？”完全沒聽懂的君憶落。

“你要走醫療路線？”

“誒——沒有啊。”君憶落終於明白過來他是像問什麽，說，“之前能看出來那個人的傷勢是因為……書看多了吧。”

“嗯。”隊長又不說話了。

君憶落在身後一邊跟著跑一邊黑線。這人到底要說什麽……就這麽表達不明嗎？這怎麽交流啊，難不成就要培養傳說中的默契……天吶，你饒了我吧。

小隊幸福（tong ku）的磨合過程暫且不提，話題還是先回到他們的第一次任務上。

村子裏並沒有給他們明確解釋這次任務的具體狀況。畢竟……雖然有所傷亡，這也是戰爭年代的正常範疇之內，算不上慘烈。君憶落在即將到達村子門口時看到了卡卡西帶著一隊暗部去了他們剛回來的方向……雖然戴著面具但能看得出來那絕對是卡卡西。

自然不會傻到去打招呼，能感知到附近的樹林裏應該只有卡卡西這一隊。暗部嗎……看來是要對水之國有所行動。不過，就他們四個沒問題嗎？

君憶落是在之後才知道了那次任務的具體情況的。那是正面戰場被攻擊，節節敗退的雷之國聯合水之國的反撲。她們的第一次巡查任務只是碰到了本來就準備出工不出力的霧隱村出來探路的小隊——俗稱炮灰。本來村子裏派新晉下忍去的原因，除了確實缺人手之外，還有這次行動不會這麽快開始的預料的。只是，預料也只是預料。

真正激烈的反攻發生在了雷之國戰場，那次，去到了那邊戰場的下忍小隊只有三分之一是完好無損地回來的。

那是雷之國最後一次大型反攻，在此之後一周時間，爆發了第三次忍界大戰最後一場大型戰役。

戰役結束，雷之國敗，水之國立刻遣人前來簽訂了停戰協議。至於那次聯合雷之國的襲擊……被認定為那些霧忍的個人行為。反正他們已經在與木葉的戰鬥中被全殲，死無對證。

兩個月之後，雷之國來簽訂停戰協議。日向一族白眼事件爆發，日向日差代替日向日足而死。三代的委曲求全確實為人所詬病，但是，那種情況，確實也……雷之國猶有戰力，並不是不能和火之國繼續打下去。簽訂停戰協議，只是雲隱村也打乏了而已。木葉在戰場上雖有優勢，但要真拼底子，還未必能勝，就算勝也是慘勝。三代，也是真沒辦法。

為了更大的利益。

至此，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結束。

但是結束，並不意味著戰鬥的結束。

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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